52.祝融之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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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不论巫民们如何期待，雨水却始终不见落下。

“怎么，怎么回事？”

“为什么还没有雨？”

“或许是祭品还没有呈给神明享用？”

“……”

众巫民的嘈杂渐起，白发巫咸重重震响巫杖，无形的威压散开，彻底让众巫民安静下来。

“上供祭品，历来都是在雩祈之舞结束之后，尔等莫要心急！”

敲鼓的巫民越发卖力，似乎要将鼓面捅破了去。

阿妖踩着鼓点继续起舞，余光瞧见舞雩台四周渐近的火把，捏着五彩羽毛的手劲越发用力。

巫祝面具下的神色微紧，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，分明天色已有明显变化，就连风都有些凉意了，怎么还不见落下一滴雨水？

遥遥苍穹之上，施云布雨的天将已经就位，然而瓢泼大雨却在即将落在葆山地界时，被无形的天网尽数吸收，站在云头的天将们却并无察觉。

鼓点声怦然停下，敲鼓的巫民心有不甘的收手，仰头望着仍无动静的天空，咬着牙将鼓槌轻放到鼓面上。

白发巫咸的面上早没了喜色，只剩下满满的凝重，他紧握着巫杖朗声下令，“人祭，点火！”

阿妖站在舞雩台上，身后起舞的八位巫女已经了然退下，自有手持火把的众巫民上台，朝着九爻五人所在而去。

“切记，若是能在祭舞时祈来大雨，那几位人祭才有一线生机，否则神火焚身，魂飞魄散。”

咸池的叮嘱回荡在阿妖耳畔，她看着已经迈步上舞雩台的巫民，其手中火把就像是刽子手中的断头刀，烫得人眼睛生疼。

不，不能这样束手待毙！

可她要怎么做，要怎么做才能化险为夷？

腕上的水珠迟迟催动无效，情急之下，阿妖甚至顾不得其他，只能移步上前，挡住火把巫民的去路。

对方诧异仰头时，阿妖想也不想的伸出手，将五色羽毛放在对方火把上引燃，随即将燃烧的羽毛扔到舞雩台下。

阿妖在赌，用她伪装的巫祝身份在赌。

而随着羽毛的燃烧，手持火把的巫民面色惊变，忙纷纷退下舞雩台。

这五色羽毛虽说不似巫祝腰间的龙首玉璜珍贵，但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祈雨祭器之一，巫祝突然将羽毛点燃，很显然是动了怒。

舞雩台上，巫祝为首，因为巫祝擅以舞通神，巫祝是最靠近神明的巫女，巫民虽看不懂此时巫祝要做什么，但他们根本不敢违逆巫祝。

被捆在舞雩台后方的九爻众人，不由得面面相觑。

就连朱砂都觉得不对劲，怎么觉得这个巫祝怪怪的？

唯一通过味道辨认出巫祝身份的荼白，面上掩饰不住的紧张，这里可是巫族，阿妖拦得住一时，拦不住一世，若是被巫族得知她假冒巫女，只怕在劫难逃！

阿妖暂时震退了众人，为了防止被十巫察觉异样，她只能重新回身站定在舞雩台中间，在没有鼓声的伴奏下，独自一人翩翩起舞。

舞雩台前的十巫见状，心中各有思量。

短须的巫即长老冷哼一声，“巫咸大长老，方才众巫女起舞都不见效，巫祝一人又能做什么，还是说她想坏了祈雨的规矩？”

白发巫咸并未开口，倒是巫姑长老不咸不淡的道：“巫即长老急什么，方才巫祝所跳的巫步有些生疏，远不及如今这般娴熟自如，长老有急着赶人的空，不如盼着自己孙女多看两眼，好记下巫步的跳法。”

“行了！”白发巫咸出言调停，“既然巫祝有意再起舞，那咱们就等她跳完再说。”

巫姑长老说得对，巫祝再有纰漏，可她能鬼使神差的跳出巫步，便足以说明她的本事和机缘，此时万万不可打断。

随着阿妖沉浸式行步托掌时，遥在苍梧境炼药的司夏之神祝融抬眼，像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什么似得，便抖了抖身上火红的神袍。

“有意思，既是信徒所请，那便应尔所求。”

祝融指尖微动，便送出一道细微的火苗，穿过天际层云，顺应着那道念力，直直落到了葆山地界之上，而原本在贪婪吸收雨水的天网，被这道祝融之火瞬间点燃毁去。

司夏祝融，乃五帝之中炎帝之属神，掌苍梧境域，司五行之火，又为天界的火神。

那样霸道悍烈的祝融之火，轻而易举便毁去天网之缚，也使得滂沱大雨落下，浇在了葆山的每一寸土地，每一棵树木，和每一位巫民身上。

“雨，雨，我们求到雨了，我们求到雨了！”

巫民们虔诚而欢喜的跪伏在地，那些稚嫩的孩童，则仰头张开嘴接雨，一口又一口，幸福的直拍手。

舞雩台前的十巫也面色一松，无论先前如何口舌之争，但此时大雨降下，便值得衷心的欢喜。

短须的巫即长老立马回神，对着身前的白发巫咸道：“巫咸大长老，既然天雨已经降下，这祭品是不是也该……”

巫咸微微点头，浑厚的声音穿透雨幕，“神明降雨，献上祭品！”

毕竟是巫族秘火，大雨并未轻易浇灭，众位手持火把的巫民当即定神，鼓足勇气上台准备点火，烧死五位人祭。

舞雩台上，阿妖收手站定时，腕间的水珠也及时亮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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