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西先生顿了一下,向马车来处望了一眼,然后接着扶着罗莎走进了文具店。瘫坐在老板端来的靠背椅上,捧着伙计小跑端来的红茶,罗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裤袋,那里放着一把□□,是乔治的收藏,被她胡搅蛮缠要了过来。其实她并不打算用到它,哪怕被格林家的仆人抓住,也比爆出疯狂淑女当街枪击案强。她可不希望格林太太有借口诬陷她是个疯子,把她丢进疯人院。不过,这把枪的存在确实给了她安全感。好吧,现在还要加上眼前这位男士。
罗莎犹豫了不到五秒钟,就面带哀痛、忧愁地抬眼看向达西先生:“达西先生,我祈求您的帮助。”
达西低着头看向她,端详了她一小会儿,才用一种罗莎从未见他用过的,慢吞吞的语速说道:“是的,布朗小姐,愿意为您效劳。”
罗莎低下头,轻轻擦了擦眼角,哽咽着说道:“谢谢您,达西先生,真的很感谢您,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达西先生看着罗莎凌乱的发顶,皱起了眉头。他并不喜欢多管闲事,但是很明显,他撞到了布朗小姐,阻碍了这位小姐逃跑计划。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(虽然他本人略有些怀疑这一点),他总不能放任她被这些人抓走,菲茨威廉·达西是位正直的的英国绅士,不可能最这种事坐视不理。
当然,他也不否认,在他眼里的布朗小姐是一位识时务,懂进退的姑娘,哪怕她似乎只是一位不太富裕的孤女,但是并没有什么触犯到达西先生的底线,他也不反对乔治亚娜有这样一位能哄她高兴的朋友。可是,现在他第一次看见这位谨慎、狡黠的小姐如此惊慌失措,这多少也激发了他为一名男士的恻隐之心。
至于他隐约感觉到,这位小姐似乎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。但是,这种想法很快也被他以自己想得太多,否定掉了。毕竟,这只是一位和乔治亚娜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。
两人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都默默无语。此时尚早,文具店里没有什么别的客人,店主和店员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。
马车很快在店门口停下,店里的人能听见有两个人下了车,然后是男仆向主人回禀了些什么,接着,两位女士似乎又有些小小的争执。
门外的母女俩终于走了进来。达西先生看见罗莎哆嗦了一下,然后像小兔子一样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向他,连身体似乎也想向他靠去,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渴望和祈求。他觉得更加同情这位小姐了,甚至还想起了一年前父亲去世后自己和妹妹经历的一系列事情。当然,乔治亚娜被他保护的很好,不过可怜的布朗小姐……
格林太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:“罗莎,你在干什么?赶快和我回家!这个男人是谁?你就是跑出来见他的吗?”
达西先生的刚刚柔和了一点的脸色一下变黑了,他转过头有些不满地看向来人,声音中也带着倨傲:“恕我失礼,您是?”
格林太太还没来得及接话,她的母亲布莱克太太向前一步,语气恭敬地问道:“请问,您是达西先生?德比郡的达西先生吗?”
罗莎也被这个神转折惊住了,顾不上装柔弱,转头看向布莱克太太望去。这位太太此时身体微微向前倾,满脸堆笑,看上去谄媚极了。
达西先生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我是菲茨威廉·达西,请问您是?”
只是他的口气带着一种惯有的生人勿进的味道,仿佛在说,不管你是谁,都别和大爷我套近乎。
布莱克太太的身体似乎更弯了,笑容也更大了,言语也更加甜腻、亲切:“真的太荣幸了,能在这里遇见您。您可能不记得了,我是克拉克家的姑娘,我曾经有幸和母亲、嫂嫂去过几次彭伯利庄园,彭伯利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庄园。我还拜见过达西夫人,她那么高贵,可是对人却真和气。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德比郡了,达西小姐还好吧,我听嫂子说,她已经长成一位美丽的淑女了”
听完布莱克太太的话,达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,语气也客气了起来:“谢谢您的关心,舍妹很好。克拉克大夫是一位很尽责的医生,我还记得他。”
顿了一下,他又行礼道:“您好,夫人,很高兴见到您。”
布莱克太太慌忙拉着傻愣在那儿的女儿躬身回礼:“我嫁到了布莱克家,这是小女,她嫁到了格林家”
“格林家?”
“是的,是的,格林先生是罗莎的舅舅,也是她的监护人,小女真是她的舅妈。”
布莱克太太赶忙接话道。
看着达西先生还在思索,布莱克太太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是又找不到话题。她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罗莎,慈爱地说道:“罗莎,你怎么这么没礼貌,达西先生站着,你却坐着,像什么样子。”
罗莎没有搭理布莱克太太,她一直在悄悄观察旁边的格林太太。这位罗莎的便宜舅妈,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呆头鹅,整个人都很震惊,还似乎有些紧张,反正脸色非常不自然。
罗莎还没有说话,达西先生就接口说道:“没什么,布莱克太太,格林太太,布朗小姐有些身体不适。”
“啊,没关系,没关系,罗莎父母死得早,她叔叔也不在国内,小孩子没人管教难免会不懂事,达西先生别见怪就好。”
格林太太好像才回过神来。
罗莎的脸一下就黑了。都这样了,还不忘在外人面前抹黑她,真是蠢货。难道不记得她母亲刚说了,格林先生也是她的监护人吗?既然他们不要脸面,那就更好了。
罗莎没有理会格林太太,对着达西先生问道:“达西先生,您的毕业答辩完成了吗?您是否还要去伦敦?”
达西先生闻弦音而知雅意,他低头看向罗莎回答说:“是的,我已经顺利通过答辩了,呃……,我准备过两天去伦敦看望妹妹,今天就是来给她买画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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